三个十三年，三个事业：细胞银行是这位中国最早亿万富豪的下一个万亿市场

  梅雨过后的上海晴热少雨，整个城市热浪涌动。 坐落于浦东川沙的开能环保设备股份有限公司总部园区内，人工湿地流淌着潺潺清泉，屋顶的有机园郁郁葱葱、绿意盎然。这是瞿建国远离股权纷争， 隐退加拿大，又回归中国后创办的第一家上市公司。
  专注于开发并制造高端全屋水处理系统的开能环保，日前成为国内人居水处理行业第一家登入创业板的公司，主要从事净水设备及相关环保产品。凭借较快的发展速度，开能环保曾进入福布斯潜力企业榜单。
  15年前瞿建国移居加拿大，打算过起退休后的隐逸生活。国外的环境尽管舒适，但他慢慢发现这一切并不适合自己。“我像牛一样适合劳动，那里 太 安逸。”加拿大的居住环境、饮水管理和环境保护给瞿建国留下深刻的印象，反思当时国内现状，瞿建国坚信未来二三十年，节能环保、医疗健康、生态农业 和养老问题将成为中国人最需要的四个产业方向。
  反观国内水处理市场，人居水处理设备分为终端水处理和全屋水处理，其中终端水处理设备属于人居水处理设备中相对小型的一类设备，一般安装在家庭的终端用水处，供水流量相对较小，仅能满足人们最基本的饮水需求。而且产品的结构设计简单，技术也易于实现，成品的价格和成本都较低。
  相对应，全屋水处理设备则是在满足饮水净化需求之上，还需要处理洗浴等在内的家庭全部用水，属于人居水处理设备中较为大型的一类设备。这类设备一般安装在家庭总入水口处，在水处理上一般不低于1吨/小时，需要进行大流量的水处理。因此对设备核心部件的承压性、密封性、抗腐蚀性以 及滤料的构成配置、制造设备的精密度、规模投入等方面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终端水处理行业发展较早，市场规模庞大，行业竞争必然激烈，而全屋水处理尚为市场的空白点。 在瞿建国看来，随着居民收入的提升、健康品质的需求和消费观念的转变以及国内污染的现状，后者市场潜力更为巨大。2001年，经过市场调查，不甘安逸的瞿建国决定再次创业，举家迁回中国，正式踏进了居家水处理环保产业。
  净水设备最核心的要素在于多路控制阀，复合材料压力容器，高性能过滤材料等，在借鉴国外先进技术工艺及安全而高效的过滤材料之后，瞿建国迅速组建研发团队，在上海设立了研发实验室与生产基地，针对中国水质中存在的问题，生产最适合的水处理产品，并在国内外率先提出了“全屋净水” 的人居用水理念。
  针对国内一线和二三线城市，开能环保制定了不同的销售策略和推广渠道。对于一线市场，开能环保以上海为实验基地，制定了直销DSR模式， 其中D是指提供上门设计配置、安装调试、跟踪回访、维修检修、水质监测五套门到门的服务。S和R分别是指提供个性化水处理解决方案、定期返厂更换滤料和产品翻新，侧重于为高端人群提供服务体验。二三线城市则通过全国数千家经销商进行渠道分销，产品主要为终端水处理领域。
  在满足国内市场的同时，开能环保也迅速打开国外市场，目前出口占比50%，北美、欧洲成为主要海外市场。2011年，开能环保成功登陆创业板。
  如今走进这家占地百余亩的公司，很多人应该猜想不到它的掌舵者曾弄潮资本界。作为中国最早的“老八股”之一的申华控股前任董事长，瞿建国曾是中国最早的几个亿万富翁之一，与王石、张国庆、仰融等多位资本产业大鳄有过交集。
  “从创办乡镇企业到老八股‘申华’创始人， 后再创‘开能环保’，从事居家水处理环保行业， 如今又将第四次创业‘原能细胞’，投身大健康产业。”这是新浪微博上瞿建国对自己的描述。
  “我曾经说要用三个十三年打造我的三个事业， 并非刻意安排，每个阶段都代表社会的缩影。”这位商界老将，身着白色立领对襟排扣上衣，不疾不徐地讲述起自己的创业历程。
  与上个世纪大多数白手起家，靠双手改变命运的企业家一样，瞿建国出身浦东川沙贫困农家，少年失学务农兼做木匠。当时的他白天在生产队工作， 晚上偷偷做家具，在文革期间这样的行为若发现会被冠以“日公夜私”的罪名。
  1973年，瞿建国开始创办乡镇企业，一路做到孙桥公社主管工业的副社长兼任工业公司总经理， 负责上万人的经济联合体，其领导下的孙桥乡更是中国首批亿元乡之一。“从1973年到1986年，这十三年瞿建国创办企业是为了解决农村大多数贫困家庭的温饱问题，如何能使农村早日富裕起来。虽然我一直对个人财富看得比较淡，但我所代表着一方的农民还是怀有强烈致富愿望的。”
  1986年，瞿建国处在人生的第一个十字路口。 伴随着人民公社最终退出历史舞台，国家政策规定， 原公社集体干部中可有十一位转为国家干部。按照 “党政干部不能经商办企业”的要求，瞿建国要不选择离开，要不选择留在自己亲手创办的申华。而当时，建立在松散的联合体制之上的申华，在经济危机的冲击下，已欠下40多万元的债务。
  离开申华，瞿建国将可从农村干部转为国家干 部，但申华面临关闭。留下申华，则意味着放弃一切， 去处理已经严重亏损的申华。最终，瞿建国递交了 辞职信辞去公职。“一个从农村出来的小伙子，本应可吃皇粮了，对人生而言是一个重大的转折，回头看当时的辞职信觉得很了不起，放到今天我不一定有当时的勇气。”说完瞿建国大笑起来，旋即他又收起笑容，严肃地补充道 ：“但这也造就了我后来的成功，很有意思。”
  当时的农村经济面临多种出路，像吴仁宝等人带 领下的华西村坚持集体经济的道路，浙江温州地区 则走上了私有制经济，瞿建国想要将两者结合推广农 村股份制。1987年，通过向社会公募招股，申华实 业正式诞生。作为农村第一家的股份制试点，1990 年申华实业正式上市交易，成为最早在上海证券交易所上市交易的八支股票之一，开启中国股市发展先河。
  特殊的企业背景使得申华实业成为三无概念股， 即无国家股，无法人股，无外资股，公司股份全部 为流通股，股权结构非常分散，没有具备特别优势 的大股东。瞿建国也意识到，这样的股权结构会让 申华成为并购重组、股权之争的多发区。
  “创办乡镇企业的时候并不是资本为主导，所有 企业不需要资本说了算，只要在公社区域里办的都 是集体所有，因此不太重视资本的权利。”瞿建国回 忆道。伴随企业的发展壮大，瞿建国的股权被逐渐 稀释，对企业的实际掌控力也意味着在削弱。“我当 时只占0.69%，按照现代企业制度的企业发展都应 是大股东说了算。为了使企业更好地发展，企业必 须交给最有利于企业发展的人。”瞿建国有些无奈。
  为此，瞿建国踏上了为申华寻找“靠山”的历程， 随之一连串的股权纷争也戏剧性地上演。先是在不知情的状况下收到广州三新收购公司5%的股份的通知，之后遭遇公司六名董事集体“逼宫”。正在瞿建国为难之际，早就看中申华的君安证券创始人张国庆找到了瞿建国，双方一拍即合，君安证券随即二级市场举牌入主申华，并支持瞿建国继续担任 董事长。但想不到三年之后，因张国庆被查，君安证券与国泰重组为国泰君安，因瞿建国出资6,000 万投资互联网项目，双方意见不和，国泰君安又以瞿建国侵权和非法投资为由，将其告上法庭，一时间“君申之争”闹得满城风雨。而颇具戏剧性的是， 1999年3月，国泰君安和申华终于达成共识，将国泰持有的股份转让于华晨控股，瞿建国将申华托孤 于仰融之后移居加拿大。
  曾经在录制节目的现场，谈及申华瞿建国当场落泪。之于一手创办的申华，瞿建国的情绪总像父亲远嫁女儿一样复杂，“感谢申华管理者，最起码他 将我一手创办的企业延续了下来，就像嫁女儿，女 儿的幸福是父母亲最大的满足一样。”瞿建国说道。
  但如今谈起股权纷争那段往事，瞿建国似乎已 经释然，不管是对自己支持的人，还是争吵过的人， 他说自己都尝试去和他们建立联系。“对于过去的 人生，像演一场电影或一出戏，不管你是正角还是 反角，配角还是主角，相信都是为戏的结果更精彩， 其实哪怕是反对过我的人也能让我处事更加谨慎， 也成就了今天的我，所以同样也应去感恩。”
  对于现在的瞿建国而言，往事已经尘封，眼下更重要的是寻找到开能环保更快的业务增长点。国 外同行和国内大型企业纷纷介入全屋水处理设备细 分市场，过去一些从事终端水处理设备或桶装水饮水机产品的企业，以及一些拥有销售渠道和品牌效 应的企业也开始推出全屋净水产品，竞争愈演愈烈。
  根据水处理性质的不同，水处理设备分为供水（上 水、自来水）的处理、和排水（下水、污水、废水）处理。 过去，开能环保的产品主要集中于上水。瞿建国坚信， 开能的下一个增长点应在生活排水方面的处理，即对 生活使用后的废水、污水进行处理，符合标准后再排 放到自然环境中，最终成为供水方面的原水。
  瞿建国去上海周边、江浙等多地考察，发现国内 地表水污染严重，尤其是农村地区，某些偏远地区城 市管网铺设不到或成本较高，导致河道水质每况愈下。 在国家提倡美丽乡村建设，推进农村生活污水治理工 作的大背景下，瞿建国又看到新的机遇。
  早在七八年前，开能环保就开始研发分散式模 块化生活污水处理系统，借助生化处理系统、增强 型人工湿地等复合工艺，可以达到一定空间内污水 不排放至城市管网而是在原位就地处理，从而发挥 污水处理和中水回用的作用。据透露，目前不同水 处理量的产品型号都在研发试制中。但瞿建国也坦言，排水处理确实需要相当长的观点接受周期，还 需社会的宣传和政府的推动。
  在员工眼中，瞿建国是个社交媒体达人。从 2011年9月开微博起，他保持每天至少一条的更新频率，如今转战至微信。在微博、微信的个人介绍中， 瞿建国都自称“创业老兵”。
  曾在资本的刀光剑影中辗转腾挪，也曾功成名 就受人瞩目，恩怨纷争、盛衰荣辱终落幕，耳顺之 年他又出人意料地踏上新的创业征程，跨界免疫细 胞存储项目。“60岁后是我人生的下半场，一切才刚刚开始！”瞿建国踌躇满志。
  所谓免疫细胞存储是指预先将健康的、有活力 的免疫细胞存储起来，将来发生疾病时可以从细胞 储存库取出用于治疗。在免疫细胞提取过程中，还 可以改善新陈代谢，或需要调节亚健康状态。此外， 利用细胞的再生修复功能，也可用于抗衰老，医治 未病使人更健康。
  根据瑞银证券发布的研报来看，肿瘤的免疫治 疗方法有望可治愈60%以上肿瘤种类，并带来250亿美元以上的市场机遇，或将是基因测序后的下一 个万亿市场。由于免疫细胞存储处于细胞免疫治疗 的上游，技术含量相对偏低，较易切入，引发众多 上市公司摩拳擦掌，早早布局。
  作为上市公司，跨界与原有业务毫不相干的免疫细胞产业，在外界看来开能环保不免有讲故事之嫌。 自公司于2014年7月2日宣布拟投资1亿元投建免疫细胞存储项目，开能环保当天股价一字涨停，并 带动干细胞概念板块集体上攻，其中冠昊生物盘中 最高涨幅达6%，姚记扑克涨了5.22%，香雪制药收 涨9.22%。此后连续5个交易日又收出一字涨停，至 7月9日，再度大涨9.65%，累计涨幅达75.34%。
  对于外界的质疑，瞿建国则认为跨界生命科技 是自己深思熟虑的结果。他进行了为期半年的市场 调研，发现细胞科技的基础研究已经非常成熟，临 床医疗效果也相当肯定，很多资本投资都向此涌动。 “资本涌动的地方，一定是大有希望的地方。”
  生命科技属于未来最有发展前景的行业，但瞿 建国认为，如果以投资的心态来做，这个行业永远 得不到发展，作为企业家身份的他，优势在于知道 如何将其实现产业化。而自己妹妹通过免疫细胞疗 法逃离癌症晚期的经历，更坚定了他的想法。
  2014年7月，开能环保宣布投资1亿元设立了 控股子公司，进而用5亿人民币注册成立了上海原能细胞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原能细胞），筹备团队入驻张江生物医药基地，计划中的实验室和免 疫细胞存储库已开始按规划建设。
  免疫细胞需经过逐步地降温，冷藏在-196oC的 液氮罐中，暂时停止其生命活动，保存其活性，这 样在需要的时候再复苏细胞。在硬件设施方面，原 能引进并研发可直接在-196oC下单支存取、千万支 级大规模、零误差、高效率的机器人管理系统和细 胞分装、存储设备。在软件方面，瞿建国希望能够 研发出跟踪细胞存储周详档案的专利软件，形成竞 争壁垒。
  近期，原能细胞更多的动作在于和三甲医院以 及科研机构的合作。2015年2月，原能细胞收购惠元医院，5月份和7月份又分别与长征医院、中山 医院合作，成立临床研究中心和细胞治疗中心。
  “通过项目合作研发、共建实验室等方式，一 方面开展技术和产品研发，将成果进行临床研究、 实验和验证，日后进一步将科研成果进行产业转化。 另一方面，也希望借此满足将来细胞存储基础条件， 即细胞存储基本的体检和采集都需要在拥有资质 的医院完成。”原能细胞总裁助理霍思维博士说道。通过这些方式，原能细胞逐步将免疫细胞产业链延 伸至中游（免疫细胞培养、技术转化）和下游（免 疫细胞治疗）。
  尽管免疫细胞治疗存在巨大成长空间，但成长 扩容还需更多政策监管、技术引进和人才培育等落 地配套。尤其免疫细胞治疗技术在治疗安全和治疗 效果上仍需规范的临床研究进一步验证。“目前国 家对于免疫细胞治疗相关规定处于空白状态，这也 是原能细胞走向产业化治疗面临的最大挑战。”霍 思维说道。
  无论是自体干细胞还是免疫细胞治疗技术，按照卫生部发布的《医疗技术临床应用管理办法》， 都属于第三类医疗技术，由卫生部负责其临床应用 管理。按照2009年卫生部发布的《自体免疫细胞 治疗技术规范管理》（征求意见稿），开展该技术的 医疗机构必须是三甲医院，并具有卫生行政部门核 准登记的与应用自体免疫细胞治疗技术有关的诊疗 科目。对此霍思维解释，“目前原能细胞集中于细 胞存储业务，关于免疫细胞治疗这部分，目前并不 涉及，这块将在整个项目后期才会开展，希望国家法律法规能够尽快完善。”
  针对监管风险，瞿建国似乎并不担心，“做没 人做过的事情是我的兴趣挑战，虽然一定会高风险， 只要方向前途是正确的，慢一点没关系，对于监管 我一点都不担心，任何机会必定会给起早及早做 准备的人抓住，再说市场发展也能推动政策变革。” 瞿建国眼神坚定，“任何政策的要求，也不排除我 会和医院展开合作或自建三甲医院。”他补充道。
  对于原能的未来，从免疫细胞产业链的上游到中下游，瞿建国做了详细的规划 ：第一阶段，公司 出资1亿元创立，在2014年底前，引进了外部投 资人，增资到了5亿元，计划建设3万平方米的细 胞储存基地，可存储1,000万份免疫细胞；第二阶段， 2016年底前，增资至15亿元，建成具有国际水准 的细胞技术工程研究中心，开展免疫细胞技术转化 应用等项目 ；第三阶段，从2017年开始，根据项 目进展，增资至30亿元，在建设数个千万级细胞 库的基础上开展免疫细胞的抗衰老、肿瘤治疗等临 床转化应用。
  “如果每份每年的存储费是100元的话，1,000 万份细胞一年的存储费就是十个亿，如有十个细胞库就将是100亿的年现金流，这将是一个万亿级的大健康市场，大健康产业也将是下一个可以超越马云、比尔·盖茨的新兴产业！”62岁的瞿建国仍充满斗志，确实他的下半场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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